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的作者是誰(蘇軾《水調歌頭》全詩)
明月幾時有,把酒問青天。 不知天上宮闕,今夕是何年。 我欲乘風歸去,又恐瓊樓玉宇,高處不勝寒。 起舞弄清影,何似在人間。 轉朱閣,低綺戶,照無眠。 不應有恨,何事長向別時圓。 人有悲歡離合,月有陰晴圓缺,此事古難全。 但愿人長久,千里共嬋娟。 轉返歲月,越不過歲月的那條河,走不完時光的那條路,以為會就此舍棄,筆下早已疏淺的文字,可有些放下只是暫時的遺忘,抬頭,那一輪漸次圓滿的月,穿越星河天際,落在我的眼里,水中的倒影,是鏡花水月,還是花間夢事?又是一年月圓,浪漫紅塵,依舊獨善其身,安守小城。我不懼悲喜離合,卻怕在這明月當空的夜想翻起宋詞,看見那些來來去去,合合離離的身影,眼眸會情不自禁地濕潤。總為這世間的花草山石,漁樵溪水,牽系一生,那河中自在的魚兒是我的前生,那天邊飛翔的鳥兒是我的后世,不管這樣的情緣是真是假,還是我妄自猜測,今生,注定與山林落葉,晨風曉露,結下了說不清的因緣。 去年中秋,寫下疏淡文字,以作記憶,如今,春去秋來,柳綠殘枝,那些花間夢事,皆已隨風遠去,成了塵封的女兒紅。都說,上等的陳年佳釀,封存得越久越顯香醇,我想把這如詩一樣的酒永遠地埋藏下去,沒有期限,無意間忘記,即使爛在泥土里,也不開啟。若有一天我乘鶴歸去,遠上白云間,而它依舊完好無損,我會托夢給來生的那個我,在明月中秋時,完好取出,為這個合家團圓的日子,增添幾分詩意,幾分喜悅。 人間情,紛塵繚亂,而世人執念最多的莫過愛情。情乃穿腸之物,一半是毒一半為藥,就如同生與死,誰又能輕易做出決定,那一次轉身,那一次送別,一個微笑,一滴眼淚,足以叫人心緒波動,寢室難安。“大江東去浪淘盡,千古風流人物。”在世人的眼里,蘇軾應當是豪邁灑脫的,是曠達高遠的,殊不知從古至今,每一個灑脫的靈魂內心深處,皆曾有過抽刀斷水水更流的柔情如水。“千里孤墳,無處話凄涼。”蘇軾也曾有過令他撕心裂肺的疼痛,只是,對于胸懷博大,志趣高遠的蘇東坡而言,舊日的生離死別都只是一味良藥,苦澀過后,消瘦孱弱的身體,又恢復了往日的健壯。風雨能使一個人學會珍惜晴朗明媚的日子,復雜艱難的經歷使他學會了夜飲東坡醒復醉,學會了小舟從此逝,江海寄余生。所以,蘇軾這個名字便多了幾分豪邁豁達,如同江河之水,奔放豪宕。 人說,宋詞是憂傷的,它會讓一個人更加的多愁傷感,其實,詞是清淡的,其間包含了豪邁與婉約。傷感,只是因為沒有尋見那闕能讓你一見傾心的詞,如同那個隨你海角天涯,不離不棄的人,有時候遇見遠比相守來的情深緣重。詞,有時如一杯酒濃烈醉人,那些幻想借酒消愁的人,永遠不會醒來;有時則如一杯清茶,那些甘于簡單寧靜的人,輕易得到了清醒和透徹。世事紛蕪,云松霧海,走過未必放下,不去歲月又會將原本安排好的命運,交付何人?是否我們不來,故事便不會開始,我們不走,故事便不會謝幕?假如真的如此,又還會有誰在意月圓月缺,人聚人散? 1076年中秋,時年41歲的蘇軾,因思念遠方的弟弟和親人,寫下了這首《水調歌頭》,此時的他身居密州,正是秋風冷落時,與其弟子已有長達六七年不見。我們總將心中的愁緒,怪罪于風景舊物,以是它們讓我們本就殘缺的心支離破碎,其實,對與錯,事與非,誰又能評判得一清二楚,那輪明月,千年不語,順應年輪,按時殘缺,又何曾傷過你我分毫?他知道人生在世,不得意事十之八九,他不怪那輪圓月,牽起他的思戀之情,他有他的辛酸淚,它也有它的淚闌珊,同在一片天空下,何不趁今夜,舉杯對飲,共度良宵。 我向來獨自行走,一個人棲居,月缺月圓,并不能掀起我多少舊事,一個獨處的人,早已習慣了聚散分離,人來人去,江水過往。我不許諾,我只想默默地安守庭院,做一個沒有風情的男子,不懂世俗,不戀冷暖,不爭朝夕,生命起時醒,命運終時悟,風來雨去,煙輕云淡。悲歡乃尋常之事,既已嘗過百次,應當明白珍惜比感懷更具意義,所以在這日益減少的生命里,請學會且行且珍惜,無論此刻你是身處天涯,孤身一人,還是花前月下,與家人團聚。 推開軒窗,明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出現的,無從知曉?但我知道廣寒宮里,吳剛和嫦娥,又迎來了相見的機會,她們的感情并沒有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消減,如那輪清澈明亮的月,恒古長存。歲月如刀,削去的最后都成了記憶,有的消失無蹤,有的流轉千年,依舊聲名遠播。 中秋一詞最早見于《周禮》,一說起源于古代帝王的祭祀活動,一說和農業生產有關,八月中秋,農作物和各類果品相繼成熟,農民為了慶祝豐收,便以“中秋”這天作為節日。也有歷史學家說,起源于隋末唐初大業十三年八月十五。唐軍在這一天以圓月作為構思,發明月餅,并作為軍餉,成功解決了因大量吸收隋軍而衍生的軍糧問題。直到北宋年間,才正式將八月十五這一天定為中秋節。 不管真相如何,我更喜歡那些傳說,“嫦娥奔月”,“吳剛折桂”,“玉兔搗藥”,“玄宗故事”。我也曾是個多情的人,雖向往著禪院鐘聲,靜深流水,晨鐘暮鼓,但到底還沒有到斷絕塵寰的時候,翻開書卷,我亦是為情所困,尋求解藥的伶人,人生來去一場戲,你方唱罷我登臺。愿歲月知我心意,在明月殘缺之前,將你送來,待曲終人散,我便陪你離去,從此海角天涯,相伴無期。 “但愿人長久,千里共嬋娟”。夜深夜暗,明月依舊,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言,來結束這場相聚,我不愿為一個結局,而苦思無眠,因緣有定,蘇軾早已在千年前就將結局寫定,又豈容我一個尋常男子隨意更改?“月有陰晴圓缺,人有悲歡離合,此事古難全。”人間沒有十全十美,世事皆有殘缺,古人既已告知,我們理當從容接受。我想,當時的蘇軾,一定是早已看透,才會想要竹杖芒鞋青勝馬,一蓑煙雨任平生。 一夢醒來,那些零散的片段,皆已尋到了自己的歸所,圓滿謝幕。月已消散無蹤,又到了背上行囊離去的時候,秋雨綿綿,時光走遠,希望,來年我們都有了自己的港灣,是歸人,不是羈客。水調歌頭